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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冤鬼路——魂祭(第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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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9 17:34:0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序言

        神界、人界、鬼界、妖界,四界自盘古开天之际逐渐形成,互不相通,互不信任,甚至互为仇敌。四界之争由来已久,数千万年之前,四界约定在天柱之间决战,争斗七天七夜,天崩地裂,江河倒流,日月失色,该战最终以神界完胜居于天庭,人界诡胜居于陆界,鬼界全线溃败被迫屈身冥界,妖界仅存数员流于荒野落下帷幕。神界自此高居天之顶,日久远疏三界,世人传道神界设立结界,与三界永世隔离。自此世上仅存三界之争,鬼界嫉恨人界当初决战之时以诡计取胜,无时无刻不以重夺陆界为己任。人界与鬼界之争愈演愈烈,然而,妖界的蠢蠢欲动却为两界遗忘,最终掀起漫天血光……

        有诗为证:

        纷繁赘语道三界,

        六道苦海生灵邪。

        无涯回头尽是岸,

        菩提不悟泯尘间

        月色显得极其昏黄,地上的影子很淡很淡,枝枝桠桠间依稀蝉鸣蝉寂,古老的琉璃瓦上映出森森的绿光,气氛一片诡异,看上去浑然不似执掌佛教牛耳的第二大派——落伽山所在地。天际的一角特别郁暗,隆隆的雷声闷响不绝,似乎在昭示着另一场灾难的重现。

        “总之,你现在立刻停止一切有关活动,我特许你不参加所有集会,不受任何长老、同辈约束,全部法宝均可借用,全力以赴办好那件事。只有如此,才能有足够的筹码击败五台山的何健飞,夺得‘佛家第一弟子’称号,重振我落伽山声威!”一声轰雷滚到窗沿下砰然炸响,昏亮的灯光瞬间加强了亮度,但是立刻又微弱下去,屋子重新陷入了阴黑的环境中,刚好掩盖了吴刚英脸上困惑交加的表情,他抬头望了望上方正在咳嗽不停的师父,现任落伽山方丈空明大师。已如风烛残年的恩师,生命随时都有倾颓的危险,心里念念不忘的仍然是本派的名誉。自从五台山前三任掌门都修炼到了“万化俱臻”的境界,当年不可一世的落伽山早已屈尊人下一百多年,是到了该觉醒的时候了。素知师父固执决断,说过的话决不收回,吴刚英心中暗叹一声,磕下头去:“弟子领命,当尽力而为。”一声吼叫蓦地化破了寂静到快凝结的空气:“不!只许胜,不许败!”

        林鸢茵在外面已经等得相当不耐烦了,那不时在自己脚边闪曳的电光,微微摆动的枯枝都令她胆战心惊,屋里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更吓得她几乎把整个身子都贴到了柱子上,幸好,这时吴刚英已经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了。林鸢茵顿时象小鸟见了窝似的迎上去,揶揄道:“又被师父骂了吧?他又分配什么难事给你?”吴刚英长叹一声,道:“师父已经快要仙去的人了,我又怎么忍心违逆他的旨意,只是我实在不理解,难道那些什么‘佛家第一弟子’的虚名真的那么紧要吗?”说到这个沉重的话题,林鸢茵的笑脸也不禁僵住了。

        两人并肩走在超手游廊上,轻轻地说着话儿。周围的栏杆、雕花早已漆落粉失,没了当年气派堂皇的溢彩流离,野藤无声无息地攀援上来,用韧绿的躯干紧紧缠绕着那些裂开口子的檀木桩,更衬出了这个古老门派的没落和悲凉。“五台山的何健飞很厉害吗?”仿佛在诉说着某个废弃的恶毒诅咒,林鸢茵的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在落伽山上,“五台山”“何健飞”就是最大的禁忌。“嗯,”吴刚英点点头:“听说他小小年纪就练成了金刚罗汉阵,并且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紫金钵,有机会真想会会他。”林鸢茵俏皮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我也想见,听说他长得很帅呢。”吴刚英不满道:“鸢儿,他还比你小三岁呢。”“嘻,你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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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9 17:34:42 |只看該作者
        由于远离了静修室,两人的谈笑声也渐渐大了起来。林鸢茵好奇地问道:“你师父叫你做什么?”吴刚英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你听过有关妖狐的传说吗?”“妖狐的传说?”林鸢茵努力地想了一阵子,道:“是不是指狐狸精?我听过很多呢,听说个个都是大美女。”吴刚英哭笑不得道:“不是那个。我是从《精怪略谈》上看来的,说的是古时,为了抵抗人类对狐族的猎杀和凌辱,族中的灵性之狐会四处吸取怨气和吞食冤魂,甚至于抢夺上古宝物,增强自身的法力,到八月十五月圆那一天,狐族就会举行大集会,所有灵性之狐把自己寻到的法力释放出来,用狐荒火锻造成一粒月牙形的宝石,再从灵性之狐中选出最聪慧机敏拥有最高贵血统的狐,用月牙宝石在它的额头上烙印,从而借助全体狐族的巨大怨念赐予它无比强大的妖力和不死之身,那就是妖狐传说的由来。只是由于月牙宝石锻造异常艰难,传说要用不知多少只狐狸投掷进火里进行血祭,若成功便罢,否则狐族元气大伤,三百年内不要说再度锻造,连自保都难,所以史上只出现过两次妖狐成功的例子。其中的一只和法术界结下梁子,两方大开杀戒,法术界几乎全军覆没。”靖河血难?林鸢茵眼睛一亮,这场被视为法术界最大耻辱,战斗现场血流成河的灾难,据说连敌人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原来是妖狐下的手。

        忽然,林鸢茵想起一个可怕的问题:“妖狐传说?难道你师父要你跟妖狐……”吴刚英见她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全身也在微微颤抖,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握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师父只是得到消息说狐族又准备锻造宝石,所以叫我去见机行事,打消它们的念头。如果能够逼使妖狐无法现世,在法术界中代表的功劳要比降伏一个千年厉鬼要来得更高,我想,师父大概想指着这件事来赌一场。”林鸢茵认真地问道:“那么你的把握有多少?”把握?我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呢?吴刚英心中暗想道,脸上却不带出,只是淡淡道:“没有把握我敢应承下来吗?只是可能要辛苦点,目前消息上说狐族准备在鎏海一带聚会,因此我要隐藏身份潜进那里的一所大学,伺机而动。”林鸢茵松了一口气道:“既是这样,我也要去。”吴刚英奇怪道:“你去做什么?虽然说妖狐还没有出现,但也是挺危险的。”林鸢茵浅浅一笑,伸出两个指头道:“有两个原因,一来我没见过狐狸精长什么样,二来我要跟你在一起,难道你不希望我陪你吗?”吴刚英一愣,全身骨骸好象充斥了什么仙气般舒服到了极点,心底甜滋滋的,刚想点头答应,掌中的小手蓦地挣脱了他的束缚,眼前的仙女嫣然一笑,飘飘摇摇离开了他的视线。

        鎏海大学。分班放榜现场。

        吴刚英喃喃道:“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你在3班,我在7班,光这样还不算,还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隔得那么远。”林鸢茵瞄了一眼在旁边失魂落魄的吴刚英一眼,道:“只不过是在不同班,又不是生死分离,你紧张个什么劲?”吴刚英急得直搓手道:“可是我要贴身保护你啊,如果有鬼怪来袭怎么办?”“去。”林鸢茵昂起头道:“本小姐还是会两手的,岂能这么容易就让那些东西下手?不跟你聊了,我要赶着去找课室了。”说完,丢下呆若木鸡的吴刚英,径直向教学大楼走去。

        “3班……这是1班……2班在哪儿……3班”林鸢茵抬头看着那些早已腐朽了一半的木牌,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啊,找到了,3班在这里。”可是奇怪的是,教室的门却紧紧关着,里面也悄无人声,一片死静。林鸢茵不禁细心观察起这座教室的方位来,3班刚好处在一个单独的阳台上,除了一个很陡的拐弯,四面都是墙,周围也没有班级,用风水的角度看,是一个五行之气都到不了的死角。为什么学校要把教室建在一个这么封闭的地方呢?按照常理想,就算舍不得浪费这片空地,也只有拿来做厕所的份。林鸢茵心中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把左手伸进袋里,紧紧抓住了小木佛,右手在门把上轻轻一旋。门没锁?林鸢茵忐忑不安地缓缓推开了教室的门。

        教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男生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地方,托颐正出神地望着窗外。“那个……请问,你是3班的吗?”那男生似乎吃了一惊,漠然回过头来,那眼神分明在说:“废话,我不是3班的那我坐在这里干吗?”林鸢茵见状连忙改口:“啊,不,我的意思是,怎么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的?”甫一出口,即知失言,难道那个男生不是人吗?林鸢茵最后尴尬到只有看地上的份儿,耳边却传来那男生淡淡的语音:“他们都去一楼领书了。”一股似麝香又非麝香的气味扑面而来,那男生与他擦肩而过,出了大门扬长而去。林鸢茵抬起头来愣了很久,因为她分明看见,那男生的眼睛竟是蓝色的!那种纯净到象海洋之心的蓝色!恰逢外面的阳光点点闪耀过来,给这种蓝色添上了一层精巧及至的银鳞,让这种颜色顿时美到了极点,以致于许多许多年以后,她还是不能忘却这份今天的颜色。

        “他是混血儿。”林鸢茵一边搬着书,一边在找着充分的证据去证实她这个判断,可是她似乎失败了,她看过那么多混血儿,没有一个能象他的眼睛那样在给人以美的享受时还伴随着震慑人心的魅力,他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看他走起路来都十分优雅,是哪个富家豪门的公子哥吧?“鸢茵,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个笑脸在眼前一晃而过,原来是刚认识的新同学陈娴。林鸢茵回过神来,忙笑道:“我正在想这样搬实在太辛苦了,怎么我们班偏是这么七绕八拐的?”陈娴道:“就是啊,别的班级都有两条路可以通,难道我们班就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得去么?”“怎么会没有?我们以前这个班级可是学校里面最四通八达的,不过就算有其他的路恐怕你也不敢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两人诧异地回头一望,只见也是同班同学的杨淙一脸高傲地站在楼梯上,这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却因为性格孤僻在几天内就丧失了本该三千宠爱集一身的人缘。陈娴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理她。”林鸢茵却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道:“为什么呢?”杨淙用冰冷的眼光扫视了两人一眼,用那种近乎警告的语气道:“有些事情,永远不问就是最明智的选择。老老实实做个安分人。因为,”她顿了一顿,忽然望了望走廊的尽头,眼神里面闪过一丝惊异,才继续道:“在这所学校里,好奇,就意味着送命。”说完再也不搭理二人,头发一甩,捧着书“咯噔咯噔”上楼去了。那丝异样的眼色并没有躲过林鸢茵的眼睛,她也急急地往走廊方向看,但除了一面光滑的墙壁,什么都看不到。陈娴吓到脸色苍白道:“我最讨厌她这点了,老爱拿这些东西来唬人。”林鸢茵淡淡一笑,倘若这所学校没有一点问题,那她就白来了。杨淙所讲的那段奇怪的话已经激起了她的斗志,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发现所有的秘密,毕竟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灵媒介质,拥有可以看到、听到甚至是直接跟人类彼岸通话的能力。

        回到教室,林鸢茵环顾四望,却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有点失望,但同时又有点恶作剧的心情,等会儿全班见到他的时候肯定会大吃一惊吧?男生会眼红地嫉妒,女生会兴奋地疯狂,可以预测,在将来的日子里,他必然会成为这个班级的中心。但是,林鸢茵没有想到,正是这个错误的判断埋下了一系列生死危机的导火索,这是后话,不提。却说全班都到齐了,他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接下来就是班长讲话了,难道他今天不来上课?正在乱加揣测,班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随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进入教室,林鸢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两只眼睛恨不得能长在他身上,他走进来后漠然地打量了教室里的人群一眼,就在那时,全班瞬间爆发了一阵尖叫的声浪,果然吃惊了,女生在窃窃私语:“好帅啊,是谁来的?”男生在愤怒地盯着他:“这个奶油,不是我们班的吧?”但是,所有人的吃惊加起来都不够林鸢茵的一半。她此刻脸色由白转青,青中带黑,整个身子瘫软在靠背上,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来,就象被万伏高压电击中一般,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半晌动弹不得,只是在心中喃喃地念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那男生抬起头的一刹那,林鸢茵清晰地看到,眸子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丝杂色,是完全与普通人一模一样的黑色,黑得那么深不见底,仿佛在嘲笑她的眼花。不可能!!林鸢茵无论如何心中都不会承认这个解释,那种蓝色带给她的震撼感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也许解释只有一个是最合理的:在这个学校,好奇,就意味着送命。

        这所学校果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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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9 17:35:05 |只看該作者
        “你好,我叫林鸢茵,刚才真是谢谢你提醒我去拿书。”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生身上始终散发着一股不让人亲近的冷气,搞得班上没一个人敢主动前去打招呼,在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后,林鸢茵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男生回过头来,尽管那眸子不是蓝色,可那种冷漠的气息跟当时的蓝眸子一模一样,更使林鸢茵确信那蓝色是真实地存在过的,至少,她可以证明。那男生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林鸢茵一眼,掠过一丝惊疑的神色后,又恢复了冷漠的常态,竟好象没听到她讲话一般,又回过头去看着窗外。他好象总喜欢望着窗外,林鸢茵也曾经仔细地观察过窗外,除了一个池塘和一堵矮墙外就是那半旧的操场。“很奇怪呢,”林鸢茵看了看四周没人,才道:“这个学校的人都喜欢看一些并不引人注目的东西。”果然,这句话引起了那个男生的兴趣,他又回过头来盯住她道:“注目?是谁?他在看什么?”林鸢茵俏皮地一笑:“算了啦,知道么?在这个学校,好奇,就意味着送命。”男生根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一愣,林鸢茵已经在那边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是玩你,因为我问那个人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回答我的。所以你问我同样的问题时,我也只能用同样的答案告诉你。”

        那男生的脸上仍旧无丝毫笑容,只是目光已经缓和了很多。林鸢茵趁机道:“我知道,你想必也清楚这所学校肯定有某些东西存在,既然大家都这么感兴趣,不如我们联手查个明白吧。不过,在此之前,能否荣幸地得知你的大名呢?”男生踌躇了一下,才道:“星晨。”林鸢茵道:“星晨?星晨。很好听的名呢,那么你的姓呢?”“姓星名晨。”“什么?”林鸢茵的脑袋还一下子转不过弯来。那名叫星晨的男生已经发话道:“那个人他看的是什么地方呢?”

        “啊,”林鸢茵回过神来,答道:“是我们下楼的唯一通道二楼拐角处的走廊尽头,我也曾经特地去详细观察了一下,可是还是只有一面墙壁,两边是再也普通不过的课室,实在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有想过她会不会骗我,不过看她当时的眼神,相当凝重,绝对不象是装出来的。”星晨又翻过头去望着窗外,淡淡道:“她没有骗你,对于那些东西,好奇是最快捷的送命方式。”“咦,为什么你……”“因为我一进入这个学校,就嗅出了它们的气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浓重。只是它们隐蔽得很好,我找不出它们躲在哪个地方而已。”灵媒介质?林鸢茵再次吃了一惊,她还没有发觉有什么地缚灵的存在,星晨的灵媒能力居然比她还高,难道他是神灵下凡的灵媒介质,还是他是……林鸢茵脑海里瞬间闪过“法术界”三个字。妖狐这么大的事情,没理由只有落伽山知道,也没理由只有落伽山会派弟子来立功,难道他就是久闻其名的五台山的何健飞,还是其他门派的高手?

        林鸢茵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周旋应付:“那么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它们肯定聚集在这栋大楼里。而且杨淙对这件事掌握的资料要比我们多得多。”星晨摇着头道:“那也未必,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不定她也在象我们一样还在猜想中。在没有完全确定它们的存在及方位时,我不想打草惊蛇。本来我们在明它们在暗形势已经相当不利,目前除了以不变应万变之外,一切行动都是多余的。”林鸢茵在那边已经听得呆了,彻底忘了这次来的目的是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套出星晨的底细。星晨瞄了一眼她,起身道:“我要先出去了。”弃下还在发愣的林鸢茵直接走了出去。

        预备好了十几套方案,甚至不惜死缠烂打怎么都要迫使星晨跟自己联手,谁知道没讲几句话,反而被他变被动为主动,联手成功的过程看起来是那么自然而轻松又是那么匪夷所思。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象一个熟识的朋友那么无拘无束。还有那慎密的心思,高超的推理能力,稳重的大局态度,让一向自认冰雪聪明的林鸢茵第一次感觉信心动摇。星晨就象一个刚发现的外太空的生物,浑身充满了神秘性,让人永远摸不懂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林鸢茵知道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劲敌,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赔了夫人又折兵。

        几天下来,林鸢茵成为班里唯一一个星晨愿意跟她讲话的人,从此也成为全班女生的公敌和全班男生的救世主,使林鸢茵更加哭笑不得,他们哪里知道,她和星晨订下的联手盟约简直就是一个生死契约。不仅班里面的事情不顺,正事也不顺。杨淙似乎对上次失言有点后悔,一直都谨言慎行,再也没有半点异常,二楼林鸢茵都快可以闭上眼睛走路了,仍然无法探得一点眉目。学校里面的日子过得祥和而安宁,偶尔吴刚英还会可怜巴巴地上来找她,立即给她轰走了。倘若让这个白痴插进来的话,那她就必败无疑了。林鸢茵开始怀疑起自己消息的真实性,直到这个月底的最后一天。那天,天上正下着大雨,一场很大很大的大雨。

        林鸢茵很后悔留在课室里面做作业做到现在,忘记带伞,同学都跑光了,唯一的选择便是等待,等待那可恶的大雨赶快过去。可是天不遂人愿,乌云反而越来越多,眼看课室大楼都快关门了,出外面看看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林鸢茵有点焦急起来,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她可不想在这里过夜。就在这时,林鸢茵突然看见对面教学楼的二楼有一个女生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点着一根蜡烛,正在走廊上缓慢地走着,样子十分奇特。可是那时林鸢茵已经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有人对她来说就意味着有伞。“喂,这位同学,喂,那位同学!”林鸢茵竭尽全力地喊道。可是那个女生不闻不问,仍然小心翼翼地托着那根蜡烛,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好象那蜡烛随时会倒下来一样。“喂,你有没有听到我在喊你啊?喂,你是聋子吗——”林鸢茵喊得几乎失声。那女生突然转过头来,竟是杨淙!林鸢茵大喜过望:“快!过来,我忘记带伞了。”杨淙只是呆呆地站着,半晌,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诡异到林鸢茵全身都在发凉。杨淙就这样一直诡异地笑着,一直地走着,一直走到尽头推开一间课室,杨淙走了进去,把蜡烛放在一张课桌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嘴也越咧越开,蜡烛的火苗在风的推动下一明一灭,将诡异的气氛推到了极致。然后,蜡烛就突然灭了,所有景象在一刹那都消失了。而林鸢茵发现自己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你在干什么?”林鸢茵吓了一跳,原来星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教室门口了。林鸢茵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一幕跟他诉说了。星晨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望了望,并没有说什么。林鸢茵却心有余悸道:“难道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幻象?”星晨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唔?”林鸢茵被弄糊涂了。“说它不是幻象,那是因为它的确发生过,说它是幻象,是因为它的发生地点根本不在那栋教学大楼里面。”不在那里?林鸢茵一震:“怎么说?”星晨指着对面那栋大楼道:“那边一盏灯都没有开,如果刚才那个女生真的是从那里走过的话,只有一根蜡烛微弱的光又何以足够使你辨认得出她的面容呢?所以那里应该还有其他的灯光设施才对。”林鸢茵刚才吓到差点失常,现在恢复了理智,细细一想,果然是这样:“那么它发生在哪里呢?”星晨道:“我们这栋教学大楼跟对面这栋大楼形成一个极其特别的角度,如果用光学照射的公式来计算的话,假设计算没有差错,那么你看到的景象应该是我们这栋大楼的二楼投射到对面玻璃上的影象。现在,唯一没有关灯的就只有我们所在这栋大楼了。”说完,看了一下花容失色的林鸢茵道:“当然,我这只是推测。”

        “等一下,”林鸢茵颤抖着声音道:“假如你的推测成立的话,假如我的记忆没错的话,我们这栋大楼每个楼层所拥有的课室要比对面大楼的每个楼层少一间。”“对。”星晨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也就是说,你看到的那个女生,拿着蜡烛走进了一间不存在的课室,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一道闪电蓦地划过天际,照亮了林鸢茵苍白的脸。杨淙望向走廊尽头的目光比那闪电更强烈地一遍一遍在记忆中重现,果然她才是最后的知情人!!突然,林鸢茵想起了一个问题:“星晨,你怎么会跑来的?难道你知道我没伞,特地来给我送伞的?”星晨面无表情道:“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可惜不对。我是闻到了那些东西的气味才跑出来看个究竟的。”“那些东西?!”林鸢茵差点尖叫起来:“你是说,杨淙已经……”星晨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个女生根本不是杨淙。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表明她死了不止一年了。除非来报名的那个杨淙是灵体。不过,我更倾向于那个女生只是相貌酷似杨淙而已。”“难道杨淙有一个亲生的姐姐?”林鸢茵清楚世界上相貌一模一样的机率只有亿万分之一。星晨摇摇头道:“这件事只有杨淙本人才有发言权,我们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不过,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它们的地点就在二楼了。”林鸢茵还在考虑杨淙的事,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道:“我们不是刚才就已经推出来了吗?”星晨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时候该有所行动了。”“行动?你说的是……”“没有疑虑了,所有的焦点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星晨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有无限的星星在闪烁。林鸢茵丧气地低下了头,她明白,在这次的斗智斗勇,她又输给了星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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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是电子系所在课室。由这里的阳台望过去,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的大楼那多一间的课室很醒目地凸在这栋大楼的阴影外。课室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可是灯还亮着,这栋大楼是统一关灯的,所以星晨和林鸢茵可以在这里调查到十一点。星晨走到走廊尽头那面墙壁前,用手轻轻敲了敲壁面,墙壁发出闷沉的响声,证明里面并非空心。旁边的两个教室也很正常,林鸢茵进去依次查看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一丝端倪。星晨走进了左边的204课室,先是左右上下扫视了一遍,将目光定住在讲台的右侧角落一会,突然问正在敲打桌子的林鸢茵道:“对了,这栋大楼一层一共有几间课室?”林鸢茵略略算了一下道:“是八间。”星晨道:“你之前打听到这所学校有什么传说没有?”“唔,”林鸢茵回想道:“学校有传说是很正常的,什么厕所里的红头发啊,天台上会飞的衣架啦,女生化妆台会自动减少的指甲液啦……”星晨打断道:“跟这栋大楼有关的。”林鸢茵最气愤别人打断她说话,回应道:“我没讲完呢,那指甲液是带到课室用的,这可跟大楼有关了吧?”“是吗?”星晨走到窗边望着操场若有所思道:“我倒听到过一个传说,一个流传很隐秘很怪异的古老传说,是这个学校特有的。”林鸢茵的神经一下绷紧起来:“是什么?”星晨忽然回过头来指着走廊尽头那面墙壁一字一句道:“第九间教室。”

        “传说,在这栋大楼建立的初期,由于规划失误在某一层楼里多出了一小块空地,后来学校就利用这一小块空地建多了一间课室,不过不是那种跟平常一样大的课室,而是一间很小很小只能容纳二十几人的课室。”林鸢茵正津津有味,听到此处不禁瞪眼道:“完了?这算什么传说?”星晨瞄了她一眼道:“传说的内容就这么多。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那第九间课室。要不怎么叫传说呢?”林鸢茵不屑道:“不就多出一间课室来吗?这有什么好隐秘好怪异的?”星晨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第九间课室,却会有第九间课室的传说存留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怪异。”林鸢茵一惊:“难道说,‘从来没有人’的含义是凡是见过第九间课室的都不再是人??”星晨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好解释,从你看到的景象来看,第九间课室是存在无疑的了,我们目前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得知第九间课室出现的条件,以及后果,特别是你那句‘不再是人’的含义。”林鸢茵不满地咕哝道:“总是要听你的指派。”出了课室的星晨突然折返回来,吓得林鸢茵赶紧摆出一副天真无暇的笑容以表明自己在后面没说什么。“我想知道,”星晨讲话永远是这副不紧不慢的腔调:“你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到好奇?”这次林鸢茵不愿意再做一盏省油的灯:“好奇若是有了理由就不叫好奇了,正是没来由地喜欢才叫好奇。”“嗯,跟我一样。”星晨退出去了,留下气得全身发抖的林鸢茵。什么不省油的灯,方才那句话本来是她问星晨才对,这下星晨轻松地用自己的回答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简直是回回都占了下风,而且是很明显的下风。

        “杨淙。”杨淙一回头,林鸢茵那夸张的笑脸在她眼前立刻来了个大特写。林鸢茵这几天阴魂不散地缠着杨淙,搞到杨淙现在见了她象老鼠见了猫一样怕,果然,杨淙又按捺不住了,在那里破口大骂道:“林鸢茵,你老跟着我干什么??你这么喜欢做我仆人的吗?”林鸢茵道:“人家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啊。”杨淙怒气冲冲道:“听着,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可是我想啊。”林鸢茵永远是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毫不犹豫地觉得她才是值得同情和支持的一方。伸手不打笑脸人,杨淙的气就象鼓起来的气球,中看不中拍,或许躲才是唯一的办法。“算本小姐求求你行不行,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好,那我陪着你安静。”林鸢茵立时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乖乖地坐在杨淙身边。啼笑皆非的杨淙简直想跳楼,全班都在看着这场闹剧笑话,陈娴实在搞不懂林鸢茵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劝过她几次都不听。林鸢茵眼角余光一溜,看见仍一动不动坐在窗边的星晨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却掩饰不住眼睛里面的笑意。你笑?你笑?你再笑?林鸢茵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在受难,你在偷笑。下课后非扁死你不可!

        杨淙象个斗败的公鸡似的起身出课室,林鸢茵赶忙跟过去道:“你到哪里去啊?”杨淙有气无力道:“去厕所。你要不要跟着来啊?”林鸢茵笑道:“好啊,我想跟杨淙做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贴身监视被解释成形影不离,杨淙剩下的只有祈祷的份。两人于是一起走在走廊上,杨淙见四周围没人,回头对林鸢茵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接近我的目的。”林鸢茵装傻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杨淙正待发火,突然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往窗外看去。林鸢茵连忙也跟着往外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回头却见杨淙的脸色已难看之极,只是强自压抑。看来她的确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只是为何自己却什么都觉察不了?莫非她也是比我高层次的灵媒介质?只一瞬间,杨淙立即恢复了正常:“去厕所吧。”果然,第九间课室的钥匙恐怕就掌握在这个女生的手里,林鸢茵决定不吃不喝也要盯住她。

        然而,直到放学,都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吃晚饭后,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林鸢茵失望地正准备回宿舍。突然,“鸢儿~~~”一声细微颤抖的声音把林鸢茵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吴刚英躲在一个角落正在猛向她招手。林鸢茵走过去没好气道:“吴大侠,你好歹是名门弟子,躲在这里象个贼一样,成何体统?”吴刚英委屈道:“是你叫我不要让人家看到我俩在一起的,可是我又克制不住很想看多你一眼,只好折衷成这样了。”林鸢茵顿时语塞,的确,为了使吴刚英专心致志地追寻妖狐的下落,林鸢茵一开始就没打算叫他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也可以避免给星晨知道到时又抓住她的一个把柄。她叹了一口气,转个话题道:“妖狐的事情怎么样了呢?”吴刚英道:“别提了,我十八般法宝都祭出了,不要说妖狐,连只狐狸都看不到,我正在想,师父的信息到底准不准确的?照理,在妖狐烙印的前期,在它加冕的地方应该会有大批灵性之狐出现的才是。”说完,又觑了一下林鸢茵阴沉的脸色,才吞吞吐吐道:“鸢儿啊,是不是有人对你什么什么了?你这几天好象挺不对劲,很爱生气……气一气,十年老啊。”林鸢茵一愣,经吴刚英这么一提,林鸢茵才仿佛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几天变了很多,脾气也冲动了,这一切的变化,难道是那个奇怪的男生星晨所带来的?

        “鸢儿?”林鸢茵勉强装出一副笑脸,正想解释些什么,突然,旁边的丛林里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杨淙?!林鸢茵脸色一变,把吴刚英一推:“你快走!我还有事要做!记住,别跟来,否则我会生气的!!”吴刚英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鸢茵已经象一只离弦的箭射进丛林里不见了。吴刚英摸摸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奇怪,真奇怪啊,感觉好象到了这里,什么都变了一个样似的。妖狐,你究竟在何处啊?我真想快点回落伽山去。”

        林鸢茵没有看错,那个人正是杨淙。只见她神情紧张,一路上跑得飞快,还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有无人跟踪,幸好林鸢茵在追踪方面略有心得,尽管跑得很辛苦,但总算没把人跟丢。她究竟想去哪里呢?杨淙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鸢茵心中的问号也就越来越大,她所跑去的方向只是学校后山的一角,既不通教学大楼也不通宿舍,她是否真的知道第九间课室的秘密呢?林鸢茵的脑中激烈地思考,而前方杨淙却突然停了下来。林鸢茵赶紧找了一个隐秘的地点妥善埋藏自己,从茂密的野草中一探头出来,眼前所浮现的在旷野的映衬下赫然就是那栋教学大楼。果然还是跟它有关,但是杨淙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么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去俯视这栋大楼?

        林鸢茵这时才发现杨淙还带了一个贴身小包。杨淙凝视着那栋大楼良久不发一言,然后林鸢茵清晰地听到她叹了一口气,接着拉开小包的拉链,从中拿出一个很古老已经四周泛黄的小菱花镜,顺着月光对着那栋大楼举起了菱花镜,把旁边偷窥的林鸢茵看得一头雾水。杨淙她想干什么??杨淙什么都没有干,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举着那面小镜子,一动不动地,就好象一个企望的雕像。杨淙没有动,林鸢茵也就一直在旁边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淙终于把举起的双手放下来,脸上失望的神情显露无疑,她喃喃地念了一句:“不行啊,真的不行啊,为什么我始终发现不了?”杨淙最后再长叹了一口气,把小镜子收回到小包里,慢慢地走下去了,留下林鸢茵还在当地思索刚才匪夷所思的情景。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几乎每天的这个时间,杨淙都会跑到那个山坡上,然后举着那面小镜子半天都不动,看上去相当滑稽,但是滑稽中还透出一股异常,一股令人从内心底胆寒的异常,这其中一定有变故!那面镜子或许就是解开第九间课室出现之谜的工具。关于第九间课室他们了解得太少了。林鸢茵在埋伏几天后觉得不耐烦,她决定在今天想办法偷过那面镜子要仔细地瞧一瞧。又是这个时间,又是那个身影,林鸢茵现在几乎可以闭着眼睛走那条路了,可是她仍然不敢怠慢,快速地跟上去,因为,用那面镜子的方法只有杨淙一个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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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9 17:35:44 |只看該作者
        “砰”的一声,林鸢茵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捂着发痛的鼻子抬头一看,那个人竟是星晨。只见他也对林鸢茵的出现非常惊讶:“你在这里干什么?”林鸢茵看见他就没什么好情绪:“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本小姐历来有晚上在校园里梦游的习惯。倒是你这个足不出户的隐士,这当口跑出来干什么?”星晨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出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些东西出现了。”“第九间课室?”林鸢茵失口叫道:“难道说结果就出在今天?”“什么结果今天?”星晨有点莫名其妙。林鸢茵连忙把杨淙的举动告诉了他。星晨道:“那好象不太妙。恐怕不是结果出在今天,而是血光之灾出在今天。”林鸢茵疑惑道:“为什么?其实我老早就猜杨淙其实已经掌握了解开第九间课室的谜底的方法,可是一直等不到时机而已。”星晨道:“你似乎又忘了一件事,关于第九间课室的传说。我们还是到山头去吧。”林鸢茵心头猛地一跳,“从来没有人见过那第九间课室”“从来没有人见过那第九间课室”“从来没有人见过那第九间课室”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学校上空,林鸢茵突如其来地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脚底开始慢慢凉到了头顶,皮肤上凸出小疙瘩。她是千年一遇的灵媒介质,预感对于她来说,就如同卦象一般准确。“第九间课室”似乎远远没有多出一间课室来那么简单。

        两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杨淙已经在举着那面小镜子了。星晨察看了半天开口道:“她的姿势很奇怪,手向上伸得直直的,头却垂到胸前,还半跪着。好象很眼熟,嗯,让我想一想,好象是某个不知什么仪式上所专用的祈祷方式。”林鸢茵却一直在发愣,第一次跟星晨这么亲近,那股麝香的味道越来越浓了,熏得她有点头晕目眩,忽然想起了那种纯净无染的蓝色,会不会在夜晚更令人心醉呢?林鸢茵不由自主缓缓偏过头去,那眸子里仍然是不见底的黑,黑到最中间变得有点透明,象水珠一般晶莹的透明。蓦然,林鸢茵发现,那种黑色也拥有令人心醉的魅力,使她在一刹那竟看呆了。不料这时星晨也恰好回过头来,顿时四目相接,眸子里的柔和掺杂着讶异使林鸢茵的理智无法驱迫她的焦点离开星晨。“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星晨的开场白总算让林鸢茵恢复了清醒,尴尬的她顿时窘到整个脖子都红了,逼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还好星晨没在这点上纠缠下去:“我是有话要问你。”林鸢茵赶紧顺水推舟转移话题:“是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是你既然知道那些东西,想必对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废话!岂止了解而已,落伽山的法术博大精深,这些小小的东西算得了什么?不过林鸢茵没敢说出口,说不定对方就是更博大精深的何健飞呢?她点点头,于是星晨继续道:“那依你看,那面镜子的用意何在?”镜子?林鸢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法器中有一种名叫“乾坤镜”的能照住鬼怪不能使之移动,可是那面更象一个小梳妆镜。“唔……”在星晨目光的盯视下,林鸢茵显得有点慌乱:“难道是她想利用什么反射原理来照出这栋大楼以外的东西?”星晨摇摇头道:“我的意思不是叫你用物理常理去衡量。你难道没听过镜子会扰乱人的魂魄一说吗?”经他这么一提醒,林鸢茵终于想起来了:“对了,镜子能够扰乱人的魂魄,所以对着镜子睡觉会感到心神不宁。这么一来,镜子对于非人类的东西就变成了反作用的效果,也就是说,会凝聚那些东西的魂魄或灵体。”星晨补充道:“换而言之,镜子在特殊的条件下会使那些散乱的东西聚集成能够为凡人肉眼所感知的本相,然后反映回镜子上,在月光的推动下甚至能够把它封禁在里面。”

        林鸢茵的疑虑不禁又加多了一分。借助月光的纯阴之气和镜子的反射作用,以毒攻毒,顺势将鬼魂封禁,这种“镜象封禁术”只有法术界的高层才会用,难道他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何健飞?星晨的眼神又朝她望过来,林鸢茵即时反应道:“不错。但是杨淙未必知道这个啊。”星晨道:“从你的描述来看,她会发出什么都发现不了的感叹,说明她应该清楚镜子映象之说,但是她未必知道镜子还有封禁的效果,这就是她最危险的地方。”林鸢茵不再出声,她只要静观其变,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星晨懂得破解镜象封禁术的方法,那他就必定是法术界中人了。

        星晨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声道:“来了。”林鸢茵也同时捕捉到了地缚灵的信息。杨淙还虔诚地跪在那里,那栋大楼的二楼开始散发出一股常人看不见的黑色怨气,慢慢弥漫开来。“扑哧”好象是什么点燃的声音。蜡烛?林鸢茵心脏狂跳,镜面闪过一丝银光,杨淙的眼里掠过一丝惊讶,星晨已大叫一声:“不好,镜子开始封禁了!”刹时,杨淙全身剧烈颤抖,镜子里面射出强烈的白光,照射在二楼的窗户上,在耀眼的白光中,杨淙的脸色比金纸还白,身体的抖动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而完全融入到镜子的节奏中去了。反噬?林鸢茵紧张得站了起来,当持镜人法力不足以施展这个法术时,他的灵体将会和被照射的冤鬼同时封禁在镜子里。林鸢茵下意识地去摸柳叶符,突然想起星晨正在旁边,若是给他看见,我法术界中人身份不是完全暴露?可是再不动手,杨淙有性命之虞。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说时迟,那时快,星晨已经一个石头抛了过去,击在杨淙的手腕上,杨淙“哎呀”一声,镜子脱手坠落,猛烈的白光瞬间消失了。咦??林鸢茵站在当地呆若木鸡,迫使镜子脱手从而破除镜子封禁术,这是法术界的知识大全里面从来没有提到过的啊!杨淙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大汗淋漓,几乎虚脱,眼珠因为恐惧和惊吓还瞪得圆圆的,浑失了平日冷艳之美,只是望着星晨和林鸢茵二人道:“你们……你们……”星晨向来不喜欢跟陌生人交谈,于是也看向林鸢茵。林鸢茵心念初动,已抢着喊道:“你你你什么?不是我们见机得快,你早就没命了,知道吗?”杨淙站起来,冷笑着道:“我要问的正是这个,我有没有命关你什么事?说!你们是怎么得知我这个秘密的?”形色比林鸢茵更加声色俱厉,林鸢茵骇得倒退两步。星晨见状,只好自己开口道:“你有没有命的确一点不关我事,但是你做的事却与我们做的相同。你处心积虑地混进这所学校来,不就是为了解开第九间课室之谜吗?不想让前人牺牲性命换来的宝贵资料毁在你的手上。你姐姐死了,有你可以继承,你死了,叫谁去继承呢?第九间课室岂非永远是个不解之谜?”杨淙闻言,脸色大变道:“谁?谁告诉你我有个姐姐的?到底是谁?”林鸢茵见她声音都气得变了,哪里敢再多说话,星晨却朝自己一指道:“她有幸亲眼得见了你的姐姐和那第九间课室。你跟你姐姐实在太象了。”“你们见过我姐姐??我的姐姐??”杨淙冲到林鸢茵面前,一把紧紧抓住她,瞳孔完全散开,厉声道:“她怎么样?!她到底怎么样?!还好吗?!!”林鸢茵被她的样子吓到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地上,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庞上诡异的笑容,在今天淡淡的月光下离自己最近的面容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不同的是还多了一种咬牙切齿的狞笑。林鸢茵大叫一声,挣脱她的手臂,躲在星晨后面。

        杨淙正想上去抓林鸢茵,突然觉得星晨身上冒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心生胆怯,不敢接近,不禁一愣,站住了脚步。星晨冷冷道:“你真是天真。人都死了,还会过得好吗?更何况她是死于第九间课室里,身为冤魂存在这个世上本身就是一个痛苦。而你却将解脱她的唯一机会亲手毁在你的手上。杀你姐姐的不止是第九间课室,你也杀了她一次,而且是永久的一次。”杨淙剧烈一颤,眼神茫然,好象想起了什么,突然发疯似的指着林鸢茵道:“没有人见过第九间课室!凡是见过第九间课室的就不是人!!她!她!她已经不是人了!!她不是人——”

        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击垮了林鸢茵的所有精神防线,她聪明绝顶,怎么就是想不到这上头去?不错,她见到了那间不存在的课室,按照第九间课室的传说,她不再是人了,她不再是人了!!自己已经不是人了————林鸢茵只觉全身力气都在快速地蒸发,躯体一软,已然将全身重力转移到星晨身上。星晨连忙把她扶住,道:“你忽略了这个传说的一个重要事实。她是从玻璃的映象中看到那第九间课室的,她并非直接看到的,映象代表的就是虚幻的存在,她没有看到第九间课室的实体,所以她可以逃脱第九间课室的诅咒。”杨淙呆在那里,半晌,伏地大哭道:“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姐姐,我终于明白你叫我用镜子的用意了!姐姐……”林鸢茵的力气在刹那间立刻回到她的身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全身倒在星晨的怀里,“呀”的一声连忙站起来,可是脸上早已被红霞布满。

        星晨却顾不上林鸢茵,对伏在地上的杨淙道:“你还是没有领会到你姐姐的用意。无辜惨死在第九间课室的传说中,亲身体会到了邪灵的可怕,尽管留下了线索,只不过冀望于当不幸的人们遇上与她相同的经历时能够逃脱厄运,而不是叫自己唯一的什么都不懂的妹妹重蹈自己的覆辙。那些东西并不是留给你的。”杨淙早已泣不成声:“不——姐姐,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只是想为你报仇而已。”星晨道:“离开这里。”“什么?”林鸢茵和杨淙简直是异口同声。星晨斩钉截铁道:“我叫你离开这里。你现在已经触怒它了。它一定会报复。”杨淙叫道:“不可能!她是我姐姐啊!!”星晨道:“姐姐?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逝去了的永远不能再回来。那个已经不是你姐姐了,只不过是个被邪灵操纵的幻象。你若不想再增加你姐姐的痛苦,便把那些资料留给她该留的人,而你,则远远离开,除非传说破灭,否则不要回来这里。”林鸢茵在一旁冷眼旁观,星晨的心理战术无疑相当成功。杨淙的姐姐根本就是想让她妹妹来揭开这谜底,否则怎么会故意留下资料给她,但星晨平素不开口,说起话来竟这般天花乱坠,如果不是早对他有戒心,恐怕也象那杨淙一样信了他的鬼话。瞧他那样子似乎受过什么系统训练,看上去有点象九华山的风范,不过天下名门大派都可以去九华山修心,恐怕还无法断定他是哪派中人。

        杨淙抬起头来,半信半疑地望着星晨道:“但是你们就可信吗?我不能把那些资料轻易地给人。”星晨道:“不,你应该广散这些资料,了解的人越多,破解的希望就多一分,让它暗藏天日只能渐趋埋没。你要明白一点,你给的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一张死亡支票。就凭这点,当别人向你要求时,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跟选择面对死亡的人还需要谈条件吗?”“不……不要再讲了,我……我告诉你们,关于……第九间课室的所有骇人内幕和无法破解的迷幻真相。”杨淙断断续续地讲道:“来自我姐姐用尽最后一滴鲜血凝结而成的黑暗历史揭露。无论学校如何封锁消息,第九间课室永远都是一个最可怕的梦。我恨这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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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9 17:36:00 |只看該作者
        “我姐姐大我八岁,也就是说,她是八年前来到这间学校就读的。在她上大二的时候,我们家被告知她在一次课外活动中失踪,生死不明。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四天,我们家收到了她失踪前寄来的最后一份家信,信中还附有一本日记。在那本长达一百多页的日记里详细记载了关于第九间课室的来龙去脉以及她查明的事实。看到父母痛哭的样子是如何的惨不忍睹,我决心要继承姐姐的遗志,为她报仇。这个就是她的日记。你们拿去吧。希望你们在破解传说的那一天亲手交还给我,让我在姐姐墓前了结她的心愿。”星晨接过那本发黄的小本子,朝林鸢茵望了一眼,对杨淙道:“我们会的。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望着杨淙蹒跚地离去的身影,林鸢茵走上前笑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要查的资料。你的心理战术相当成功,而且你对她的家世还真熟悉。”星晨面无表情道:“我都是猜的,刚才如果不大胆猜测,根本没法打动她。有资料不代表什么,接手的还是一宗未了的案子。”对第九间课室的传说热衷至此,恐怕不是什么单纯的好奇心能够解释的,说不定他就是专门冲这个目标来的,自己只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好,本小姐就陪你玩到底。林鸢茵心中打定主意,对星晨笑道:“现在闲话少说,我按捺不住,要看那日记了。”

        日记里面的字写得相当潦草,显然是匆匆写就的。日记的起始日期为八年前的4月23号,前后持续长达一个多月。现摘录如下:

        3月21日,我顺利成为学校广播台记者。我所接到的第一项任务是撰写历届学生会的成绩资料。我来到了学生会的档案记载室,出乎我意料的是,在那里的工作人员清一色的是学校职工。我看了看手上的学生会章程,上面第二十八条清晰地写着:“学生会各工作部门成员均由学生担任。”然而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我要求查看的学生会奖惩记录表居然被列为不公开档案,禁止查看。迫不得已,我出示了记者证,并且和登记处的老师据理力争,说明广播台记者享有不受任何拘束任意查看任何与学校有关资料的权利,是学生会代表大会上明文授予的。那老师显然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反驳。他犹豫了好久,终于答应让我查看。他在领我进资料室时,突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只看,什么都不要问,否则你会很后悔的。”后来,我终于知道了这句话的可怕。

        说是一个表,其实却有三卷那么厚。我很快翻完了奖励表,接下来便是轮到惩戒表了。我拿起第一张,往职务一栏顺次扫了过去,不经意间竟扫到一个“主席”的字样。我吓了一跳,连忙细细检索,结果证明我没有看错,实在是令人震惊不已。在1954年和1983年的学生会主席、副主席以及所有部门部长被强制解除学籍,驱逐出校。而根据学生会章程第三条规定,不经学生会代表表决,任何人不得使学生会主席、副主席辞职。开除连带着就是辞职,我赶忙翻后面的附件,却没有发现学生代表大会关于处分1954年和1983年新干部的决议。关于这两次大规模“内阁”集体倒台的原因,在处分一栏只填有相同的短短的一句话:“触犯第138条校规。”

        第138条校规?开什么玩笑!校规总共只有120条,哪来的第138条校规!可是全体开除那么大的事情,还发生了两次,却没有留下任何令人信服的原因,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只在奖惩表上留下一个淡淡的记号。恐怕——这里面远远不止集体开除那么简单。

        我想起档案记载室与众不同的成员担任机制,设置极其不合理的保密措施。老师见到我时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有他将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都让人警觉。难道说,这是学校独裁专制的后果?学生会力量虽然强大,但校方如果抱定玉石俱焚的注意,宁愿元气大伤,也能击倒学生会。但到底是什么大事能让校方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一意孤行呢?

        “这位同学,你的时间到了。”老师站在门口催道。我回过神来,忙把那卷宗盖好,放回原位,跟着他出来了。他望了我一眼,有意无意地道:“发现什么了?”“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显得相当不在意。如果这真是学校一手操纵的话,那我强行对抗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整件事已经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可是单凭目前仅有的资料是无法探明任何情况的。编辑又来催稿了,可是我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去写报道,含含糊糊凑了几句话就送去了。谁知道天不让我死心,就是这篇报道竟引出一个关键的人。他叫洪京。

        洪京见我是在广播后的第三天,他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真的查看了那些资料?”没头没脑突兀的一句话伴随着眼中灼热的焦急,我站了起来,望了望四周,点头道:“请你跟我来。”带他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我的话没问,就把情况一五一十在告诉了他。直觉告诉我,他是可信的人。

        洪京听完了我的说话,不由得双眉紧蹙,喃喃道:“1954年?在1983年之前还有一次。难道说,那件事是在1954年或者之前就已经发生了的?”“请告诉我,”我等他回想完了,才插口问道:“关于第138条校规的事。校规只有120条,哪有的138条?”

        他似乎是有备而来,从书包里面拿出一个旧色的小皮本子对我道:“所谓第138条校规,是对旧校规而言,它已于1983年被废除。”1983年?出事的那一年?我的心不由得一紧,他翻开最后一页给我看,那上面清楚地记载着:“第138条:凡不顾学校教令,肆意传播虚妄邪说者,一律解除学籍,驱逐出校。”

        虚妄邪说?我茫然抬起头,洪京似乎是看穿了我心里的迷惑,道:“每个学校都有与其相配的传说,无论是光荣的、耻辱的,恐怖的、迷惑的,大多都为学校所禁。”我叫道:“啊!难道虚妄邪说便是指学校的传说?可是不见得吧,现在水库里的头发、湖中的右手、天台的铁丝绳这三大传说在学校里面传得沸沸扬扬,并不见有什么人因此而受到学校的处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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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9 17:36:18 |只看該作者
        洪京冷笑道:“那三个算什么传说?只不过三个屈死鬼刚好碰上了那个地点而已,那些八卦的女生又能说会道,才无中生有编出这三个来。真正的传说是会杀人的,不止让人感觉恐怖那么简单。学校当年的这条校规说白了是针对第四个传说——校园里唯一能够置人于死地的真正传说!”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面孔,听着那匪夷所思的传说论调,我的身子竟象注入了一股寒风似的,全身都起了鸡皮,可我还是决定要问下去:“好吧,那么告诉我,关于第四个真正传说的所有真相。”“第四个传说?”他回过头来看我,半晌才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后果绝不是好下场。”我一急,忙叫道:“我不介意,那么多人合力对付都失败了,你凭个人的力量又能成得了大事吗?”他的身子猛地震了一震,自言自语道:“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一切的工作由我来作就是了,你的任务只是负责把真相保存起来并流传下去,不到击败它的一天也不要让它湮没。你若是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便告诉你。”我沉吟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他长吁了一口气,慢慢地道:“第四个传说的名字叫做第九间课室,发生的地点就在全校最高且享誉悠久的教学大楼里。相传1938年建校,1940年动土兴建教学大楼,可是不知是设计图规失误还是建筑工人不留心,当安排好每层楼八间课室的布局时,却发现第二层楼的最外边拐角处多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不尴不尬地占在那里。学校本着不浪费任何一块空地的方针,在那块空地建起了一间只能容纳三十人的小课室,以备平时开小型活动,会议使用。然而奇事就出在这里。第九间课室完工的年代应该在1945年大楼建成之后到1948年之前,但是在学校的教学活动表找不到任何在第九间课室的记录。所有在1948年之前的校友都宣称从来没见过第九间课室,在第二层楼的外壁之后,就到了大楼外部,根本没有什么多出来的空地和那所谓的第九间课室。另一方面,教学大楼建成典礼志庆录附件中关于多出一块空地的报告和学校行政会议关于已建好第九间课室并预备规划的决议还赫然在目,也就是说,第九间课室从建好的那一天起就人间蒸发掉了。没有投入使用一天。

        第九间课室的传说起始于1945年。这正是第二个匪夷所思的地方。既然没有任何人见过那第九间课室,如何会有第九间课室的传说流传下来??那只能容纳三十人的描述凭据何在?!这只能证明一件事,至少有一个人是见过那第九间课室的,但是他没能把全面的资料留下来。

        第九间课室的传说开始杀人始于1950年,最惨绝人寰的是1953年十一个男生被杀于二楼楼梯,是被恐惧活活惊吓而死的,死后内脏被全部挖空,鲜血飞溅到天花板。地上的每个角落,惨不忍睹。1954年,传说开始增添了一项新的内容:是将‘人们无法看到第九间课室的存在’改为‘从来没有人能看见第九间课室’。这个修改用意非常明显,旨在提醒后世的人们,见过第九间课室的就只有步向死亡。我想,1954年学生会就是因此而被开除的吧?

        然而,1954年的学生会的努力徒劳无功,传说时不时出来杀人。到了1982年,又出现了九人血案,再次震惊了全校。人心低下,惊惶到了崩溃前沿。那时,只要提起‘第九间课室’这五个字都会使人打个寒颤。1983年学生会痛定思痛,治标不如治本,不将第九间课室的传说彻底铲除,学校就永无宁日。这就是1983年学生会重蹈1954年学生会悲剧的缘由。同年,学校开始禁止任何有关第九课室的传说流传,并更改校规,学生会资料室全部由教职工接管。”

        等他说完了,我才静静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尽管他如数家珍,可我毕竟不能轻易地相信他。他突然微笑了,昂起胸来自豪地道:“因为,1983年学生会主席正是我的哥哥。”我手中的书一下子全部掉落在地上。可是,无法否认,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真的。他帮我捡起书来,不知怎地,我竟有些心慌意乱……

        好不容易平静了少许,我才终于能够用和稳的语调问他:“你哥哥呢?”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他死了。我相信,他一定是见到了第九间课室。他被抬回家的时候,羸弱得说不出话来,他死力握着我的手,把一堆资料推给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两个字‘蜡烛’就此瞑目而逝。那时,他回家不多不少刚刚好三分钟。”

        我不禁“啊”了一声,却听得他的语调平缓得象个局外人似的:“我明白哥的意思,他用最宝贵的生命换来了破除第九间课室的诀窍。我要做的,就是继承他的遗志,完成他的夙愿。”我连忙问道:“那么说,你已经猜出了‘蜡烛’的含义了?”他皱着眉道:“我还不是很确定,我必须做进一步的试验。一有结果我会马上通知你,假如万一我失败的话,还会有后来人跟上的。”我脱口而出:“不会的,第九间课室一定会在我们两人的手中终结的。”他很讶异地看着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竟有如此强烈的自信。但最后,他慢慢地又笑了,而这次,笑得比上次还要好看。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始终不见他有任何动静。然而,突然有一天,他跑来跟我说:“我已经确实了蜡烛的含义了。它是引出第九间课室的重要物证。但是这里面关系涉及太过复杂,不是单纯靠想象和推测就能得出结论来的。恐怕,要亲身进去瞧一瞧。”我的心一抽:“你什么都不明了只身进去怕会有不测。”他稳重地笑笑:“至少我已经知道了蜡烛的用处,到时临急应变就行了。”那是我所见到的他最好看也是最后一次的笑容。“你不要出去,今晚事成事败都不能暴露你。”他临走时这样嘱咐道。

        那天晚上,不知是不是天公也来凑趣,风雨交加,雷鸣电闪。我坐在窗前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我想蜡烛,想第九间课室,想他……为什么他的哥哥会知道蜡烛的作用呢?蜡烛难道就没有别的做含意了吗?别的含意?别的含意??含意?!对!我“唰”地一声从椅上弹起,连伞都没带直往外冲。洪京这个傻瓜,他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蜡烛’的含义。蜡烛根本不是为了引起第九间课室出现而设的。他哥哥所说的“蜡烛”含义已远远超过了它的本身!

        我已经看到了教学大楼的走廊上的灯光,教室里的灯早已熄了,人也走光了,一片寂静啊!我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我看见二楼突然多了一点昏黄的光亮。是他!他用手托着一根蜡烛,缓缓地走过,他小心翼翼托着蜡烛的样子就像捧着什么国宝一样。他忽然回过头来冲着我一笑,一个狰狞的笑容在电光中一闪,彻底定格在我心中。我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洪京他真是好样的,虽然一开始全盘皆错,可他到了最终还是领悟到了蜡烛的真谛,可惜换来这次领悟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满脸鲜血地躺在草地上,见我来了,使劲攥着那还没烧完的半根蜡烛,眼球凸得大大的,抖缩着嘴唇,好像想说些什么。我扑上去,握住他的手哭道:“你什么都不用讲,我明白了,我其实什么都明白了。“他定定地望了我好大一会儿,终于闭目去了。

        现在,我要将这无数人用生命换回来的宝物传下去。后世的人们,请听好了,“蜡烛”的真正含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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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9 17:36:40 |只看該作者
        日记写到这里嘎然而止,下面还有几点斑红的痕迹。林鸢茵一拍手笑道:“哈!我猜着了,这杨淙的姐姐必定是喜欢上了那个叫洪京的人。咦?干什么?我猜对了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星晨合上日记本道:“没有,我只是很佩服林鸢茵小姐,竟能颠倒主次,不顾大局,专从细枝末节处下手,其推理能力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喂,姓星的。”不等到他说完,从鸢茵已经叫道:“别以为你的推理能力强过我。有时候细枝末节中也可以看出问题来的。那么本小姐现在推理一个大环节给你看。日记上提到了1954年与1983年两次学生会开除事件,因此可以肯定的是,那两年正是第九间课室的资料最详尽最集中的两年,也因此才有了对传说的两次突破。1983年学生会主席是洪京的哥哥,他必定已如数掌握了1983年所搜集的全部材料。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追寻一直不为人所知的1954年的学生会手中材料。”

        “恰恰不用。”星晨安详地道:“日记中所涉资料大部分是属于1954年前的,1983年与1954年相近三十年,从常理看是无法直接获知得如此详尽,而且有关1948年以前的老校友宣称从未见过第九间课室,这项调查只能由1954或者之前的学生会完成。因此,可以肯定,1983年的资料应该汇聚了1954年之大成。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林鸢茵登时语塞,谁料接下来星晨又说了一句:“当然了,这也算不了什么大环节。”林鸢茵强压下满腔大火道:“据你所说,日记里唯一对我们有用的就是那蜡烛的含义了?”星晨道:“那也不尽然。引起我注意的,是日记里关于洪京手持蜡烛的景象,与你所见杨淙的姐姐的景象如出一辙。这让我很奇怪,既然她已悟到了蜡烛的真正所指,为何又选择了与洪京一样的死法?”林鸢茵笑道:“不一样。洪京是死了,而杨淙的姐姐却是下落不明。这说明,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一模一样,实地里肯定有细微的分别。可能正是这种分别导致了杨淙的姐姐而非洪京成功开启了通向第九间课室的大门。”

        星晨愣了一下,垂下头道:“原来是这样,我竟没有想到。”说着抬起头来盯着林鸢茵道:“果然没看错,你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姑娘。”林鸢茵自跟星晨联手以来第一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是她很快就笑不出了,因为她似乎看见星晨的眼里闪过一丝熟悉的蓝光。

        星晨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你看到了那么多第九间课室的传说,有什么感想没有?”感想?林鸢茵还没琢磨出来星晨到底是什么意思,星晨接道:“可见杨淙当日对你说的‘好奇,在这所学校就意味着送命。’所言不虚,你现在退步抽身还来得及。除非你想自杀。”林鸢茵道:“我当日也对你说过。我从来不信什么命运定下的圈子的,世人都说凡是见到了第九间课室的人都要死,那就让我做第一个活人的先例!”心里却道:“我背后有落珈山法术作靠山,哪能那么容易给这些孤魂野鬼摆布了?”嘴上却不能道出,还得装出豪情万丈的样子来。“喂,这句话你也应该问一问自己吧。”“我?”星晨停步仰望着天空,在皎洁的月色光晕下细致的线条顿时勾勒出了一个完美到人间不应该有的侧面轮廓,仿佛是希腊神话中象征胜利与沉稳的雕塑:“我从来没想过会退出,也不会退出。”“这家伙难道不是人是神仙?”林鸢茵心里第一次道出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星晨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包,递给林鸢茵道:“既然你说关键系于杨淙的姐姐与洪京的行动的细微差别上,那么洪京的行为显然是错的了,我们也可略去不虑,但杨淙的姐姐值得好好研究。这个任务就拜托你了。”林鸢茵忙拆开黑色一包,里面是一架全新的小型摄像仪。林鸢茵举着那摄像仪叫道:“且慢!你当我们拍电影啊?第九间课室不是人人都能见着,我因为是……”林鸢茵差点说出“灵媒介质”这几个字来,及时改口道:“因为是好运才碰见的。”星晨道:“这几天碰上月汐活动频繁,阴气也随即加重,你见到了一次,刚才如果不是杨淙无意触动了封禁,我们还会再见到一次。这说明传说出现的次数也多起来了,史上几次大规模的事故也在这段期间发生,只要耐心,一定可以捕捉到的。”林鸢茵道:“就算如此,你也应该知道,这些非人类世界的幻象不是用这些俗世的器械可以拍录得下来。”星晨淡淡道:“这架摄像仪本身具备了自动搜索、雷达、红外线、紫外线、抗反光、散光等到功能,镜头上涂抹了牛眼泪,还有什么问题吗?”“有?”林鸢茵决定做垂死挣扎:“请问你哪来的钱买……”话未讲完,星晨已经奉送了一个响头给她:“你无权调查我财产状况,反正你又没有钱让我贪污,有什么好担心的?”

        “呵呵呵,星晨,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嘛,干吗不多笑笑,整天绷着个脸?”“我笑了?”看着星晨愣住的样子

        ,林鸢茵有点莫明其妙:“笑一笑,十年少,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星晨截断了林鸢茵的说话。他向林鸢茵瞄了一眼,只这一瞄,林鸢茵又感觉到了当初第一次见他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寒气。在不寒而栗的同时,她清晰地听到星晨在她耳边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一定看错了!”

        清冷的夜风不断地刮着,在诺大的山头上,一轮妖异的月盘悬在天际,林鸢茵独处一隅,咀嚼着刚才那句话的含义——耳边尚且余音不绝:

        你一定看错了——你一定看错了——你——一——定——看——错——了……

        “鸢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正自出神的林鸢茵吓了一跳,转身见吴刚英提着一大串铃铛站在后面正关切地注视着她。林鸢茵忙勉强笑道:“没事,我在这看风景呢。你怎么又会到这里来的?”吴刚英提起那串铃铛给她看道:“我见今天月盈转亏,阴气日盛,所以就在校园里摆了这个追魂阵。”林鸢茵抿嘴笑道:“你是不是日夜想计谋想错了头了?追魂阵只对冤鬼厉鬼有效,对狐狸这等妖畜哪里派得上用场?若是追妖阵恐怕还管用一点。”吴刚英笑道:“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追妖阵的。我想灵性之狐既然携冤气聚结,如果能追循到这些气味,说不定就能找到它们的栖身之处。”

        林鸢茵想想这话不错,便问道:“那结果如何?”吴刚英脸色凝重道:“我瞧着这校园似乎不太妥当,我才摆下阵,还没来得及跳入阵中,东北方立刻铃声大作,紧接着线就断了。我回过神来,忙跟随线阵一路追循到这里,线头又忽然静止不动。这冤气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叫人好生摸不着头脑。”林鸢茵心里当然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若不是星晨出手得快,追魂阵恐怕早已追到课室来了。只听一边吴刚英继续道:“这股冤气似乎积怨多年,法力甚大,行动又藏头露尾,恐怕另有曲折隐情,不比寻常。”林鸢茵心中一动,忙问道:“可是跟妖狐有关?”吴刚英摇摇头道:“目前还说不准。冤气聚集未必就是妖狐出世,厉鬼作祟也有可能。总之我看它行动深谙阴阳相生相克原理,搞不好它曾杀过人。”

        林鸢茵知道吴刚英起了疑心,下一步怕就是追根问底,第九间课室目今疑云阵阵,悬而未明,贸然进去,即便你也有通天法术,也难化凶为吉,于是赶紧忿开道:“我看这是你多心了。就算它以前无恶不作,现在瑟瑟缩缩的,显然有所畏惧,况且现在追寻妖狐才是第一要紧事。倘若妖狐出世,你难逃干系,不要说去争夺什么‘佛家第一弟子’的声名,老师父面前你也难抬得起头来。找到妖狐后有多少事作不得,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生多一事?”一番话说得吴刚英笑了,道:“也罢,我听你的,暂且饶过它去。不过我看它血腥味甚浓,你要小心一些,在校园里不要经常一个人呆着。”林鸢茵笑道:“不碍事,我估计它是怕着妖狐不敢出来,你放心做你的去吧。”

        目送吴刚英远去,林鸢茵方长长吁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傻哥哥,愣青的脑袋瓜满是些什么正统的法术,以为仗着这些就可以必胜无忌了。假如第九间课室真与妖狐有关,不妨借助星晨之力铲除,也好助刚英获得“佛家第一弟子”称号。这样一想,顿把刚才因星晨呵斥而生的不快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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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9 17:36:59 |只看該作者
        话虽如此说,可第二天林鸢茵还是有点生气,她不仅不象往常般跑到星晨那儿逗他说话,甚至连一眼都不看他。她是怕看见他可憎的脸孔会忍不住大打出手。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放学,林鸢茵又飞一般第一个冲出了课室,在饭堂点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准备大吃一顿借以平复心中的不忿。不料这时,林鸢茵却看见陈娴怀揣着一个用精美盒子包住的硬物,正偷偷摸摸地蹭到外面的走廊,还心怀鬼胎地四处东张西望。林鸢茵起疑道:“吃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鬼鬼祟祟干什么?莫非她也是第九间课室的知情人?陈娴身子一转,已经消失在饭堂门口,林鸢茵也顾不上吃饭,把饭盒一盖抱起来跟了出去。

        陈娴左顾四望,确定四周没人后,一路小跑进了教学大楼,然后站在一楼的柱子后面,低着头,嘴里好像在呢呢喃喃着什么。林鸢茵一头雾水,瞧那盒子不大不小,不圆不方,上面图案精美异常,看上去并不像装艺术品的,那么里面到底是什么呢?正想着,走廊上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一步步地来到她们这个方位。

        “那……那个,星晨同学,这是……我做的……请你……请你……”星晨扬起脸,高傲的曲线里冷漠的神色一览无遗,他根本一眼都没看陈娴,只是略微打量了几下盒子,冷冷道:“拿走!这东西不适合我。”陈娴一惊,不死心地追上去,递上盒子道:“但……但是那……”“我说叫你拿走。”星晨的声调平静到让人无法料想到他的下一步行动竟是把手一挥把盒子被打翻了,原来是以巧克力为主打的精美便当,满满一盒子的精美便当,如今在地上已经残缺不全。

        陈娴脚一软,瘫在地上捂着脸,开始抽泣。林鸢茵只觉全身热血上涌,如果不是扎着辫子,肯定已经怒发冲冠了,她再也顾不得昨日许下的不理星晨的诺言,一把放下饭盒一个箭步冲出来大叫道:“前面的给我站住!”星晨对于她的出现似乎有些愕然,他很罕有地皱皱眉头道:“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林鸢茵平缓一下自己的呼吸,努力用清晰的字眼一字一句道:“解释一下你这样做的原因。”

        “解释?”不知是不是又是幻觉,星晨的眼里又抹过一线蓝光:“我做事从来不需要解释,我认为是对的就行了。”林鸢茵见他还是这么蛮不讲理,早气得两眼冒火,指着抽泣的陈娴道:“她送你东西……有什么错?爱一个人是无罪的……你不要太自大了!你这样做迟早会遭到天谴!”林鸢茵的语音越讲越变了调,全身随着语言节奏不停地颤抖。她从没有试过气得这么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她几近失控了。

        对面的星晨却丝毫不在意她的说话,只是往旁边望了望,问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碰巧路过。”林鸢茵当然不上他的当。“捧着没吃完饭的饭盒碰巧路过?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星晨转身欲走:“好吧,既然你需要解释,那我就给你一个理由。因为你碰巧路过兼在旁边偷听,所以弄到我没有心情吃饭,这样你满意了吗?”

        林鸢茵使劲吞下口水,把头一偏,再也不看那个令人心憎的背影。她蹲下身去,扳着已哭成个泪人儿的陈娴道:“好姐妹,天下男孩多的是,不要为这个没人性的哭,来,你的便当他不吃,我来吃。”陈娴睁开朦胧的双眼惊异地看着她,林鸢茵果然从地上捞起一块饭团往嘴里送。

        “啊——!“林鸢茵猛地跌倒在地上,星晨不知在什么时候回来狠狠地把她推倒了。那块刚捞起来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的饭团砸向旁边的柱子,立刻四溅飞开。星晨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他一字一句道:“林鸢茵,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打翻的东西你敢拿起来吃?你叫我的脸面往哪里放?!”一边抬起脚向翻在地上的各处饭菜都猛踩了几脚:“我看你还要不要吃!”

        “啊!”陈娴惊叫了一声,林鸢茵伏在地上全身剧烈地颤抖,辫子垂下来,恰好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闪动,星晨站在柱子旁边,一声不出,只是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林鸢茵,身上又散发出一股在那天晚上不怒而威的气势。半晌,林鸢茵才缓慢地从地上挣扎着撑起腰来,辫子仍然软软地搭在颊边,半边脸只露出个小巧的耳朵,只听得见她异常低沉嘶哑的嗓音:“陈娴,我们走,我们去找老师去。”星晨刚来得及发出一声冷哼,陈娴突然一个巴掌朝林鸢茵的脸上打了过去,“清脆”的“啪”声划过,林鸢茵讶异地抬起头来,刚好可以看得见眼眶里直打滚的泪花:“你……你……你……干什么?”

        陈娴举起颤抖得很厉害的手指指着林鸢茵,流泪道:“你不用再跟我假扮好人了!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么?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因为你的胡搅蛮混,星晨又怎么会这样对我?明知道星晨的心里只有你,你还假惺惺地跑到这里,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够了,林鸢茵!你还嫌伤我伤得不够吗?你真的那么想把我逼入死地吗?你——根本没有资格——再站在我的面前!!”说完,她一咬嘴唇,望了望旁边还是面无表情的星晨,再恨恨瞪了林鸢茵一眼,掩面哭着跑了开去。

        林鸢茵整个人象被雷击中似的怔在当地,身边是两个被打翻的饭盒,还有那个一直就这样站着看着这一场闹剧发生的星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林鸢茵无力地垂下头去,脸上还火辣辣地痛。突然,一个饭盒送了过来,诱人的香味一阵阵地传入她的鼻子里,林鸢茵愕然仰起脸来,星晨不知什么时候已蹲在她的旁边,眼里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回复了平素的淡然:“拿去吧,没吃饭下午会饿着的。”林鸢茵扬起手刚想一个巴掌挥过去,星晨的眼里蓦然闪过一丝蓝光,林鸢茵悚然住手,星晨缓缓地道:“你以为是我的错吗?我就算接受了她,也不能改变她对你的想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对于你这个聪明的女孩来说还是第一天认识吗?对那些仇恨你的人只有用自信的冷笑才能狠狠回击过去,太善良了就意味着太容易受伤。”林鸢茵回想起这几日的委屈,再也把持不住,倚在星晨怀里放声大哭,星晨微微一怔,伸手轻轻揽住了她,任自己的胸口越来越冰凉。走廊的尽头,陈娴站在一根柱子后面,一动不动地靠着,眼都不眨地看着,半晌,嘴唇翕合了一下,无声地走开了。

        “在你看见第九间课室的那天,我托人问过了很多同学,他们都说没有看见,杨淙那次出现的时候恰好是自修的高峰期,也并没有引起骚乱。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是第九间课室拥有指定人发现它的能力?或者换种角度来说,第九间课室一连再再连三在我们眼皮底子下出现,难道它想向我们示威?”星晨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杨淙拥有镜子借月光赐给她的力量,林鸢茵是灵媒介质,种种迹象已经证实星晨是比自己更高层的灵媒介质,所以都能轻而易举地最先发现第九间课室的踪迹。但是这个答案怎么能够告诉他。星晨颇为诧异地看了看历来喜欢高谈阔论今日却一言不发的林鸢茵,继续道:“奇怪的另一点是,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第九间课室与其他传说有着几乎是本质的区别,其他的传说一般只要进入了它的势力范围就一定会被杀,而第九间课室一来没有势力范围,二来被杀的人似乎已经被选择过了,所以我想,是不是在第九间课室传说里面还有一个暗藏性的限制条件,就是这个条件导致了第九间课室无法大规模地杀人。”林鸢茵倒从来没想过这点,出神良久,突然一拍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怀疑那个暗藏性的限制条件既然能够限制第九间课室的活动,那么它也必定是能够克制第九间课室的条件。洪京的哥哥所说的‘蜡烛’并不是揭开什么第九间课室谜底的关键,而是揭开那个暗藏性限制条件的关键!”星晨道:“这目前还是我们的推测,在这里说这种事不太好,随时可以给人偷听到。”说着看了一下手表道:“快上课了。你真不吃那盒饭吗?”林鸢茵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一餐不吃又不会饿死。”发生这种事情,叫她怎么吃得下。星晨道:“那我们直接去课室吧。”林鸢茵忙道:“你也不吃盒饭吗?”“不了。”星晨已经抛下她向前走去:“一餐不吃又不会饿死。”“喂,等我。我叫你等我啊,姓星的!”

        当第一只脚迈入课室大楼的时候,林鸢茵就发现四周围的气氛似乎不太恰当,总觉得四面八方有各种各样的眼光射过来,怒火中烧的,枉加揣测的,还有不屑的,高兴的,喜悦的,穿叉在一起形成一张大网向她扑过来,顿时把她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哟,瞧那个狐狸精,竟然不知恬耻跟他一起进来了。”“对啊,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那么丑,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上她。”“啊,太好了,这样我的莲妹终于能死心了,这个臭奶油,幸好还有点自知之明,懂得快点找一个,我早就想把他揍趴下了。”“活该。象他这种不积阴德专爱勾引女生的人,最后还不是要跟那丑女生在一起。真是报应啊!”……

        林鸢茵害怕得直向星晨身边靠拢,畏惧地扯着他的衣服道:“喂,那个……姓星的啊,你有没有发现大家……对我们有……点点误会?”“没发现。”星晨干脆利落地答道,他的步子一直都保持着匀速的状态,很明显丝毫没受那些风言风语的影响。“可是……他们的手指都快戳到我们的鼻子底下了。”一个俏生生的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了他们俩的前面,原来是班长龙吟燕。她望了望星晨,再望了望林鸢茵,抿抿嘴道:“你们要谈情说爱也要挑个时间吧。校长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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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林鸢茵刚从众人指点的困窘中解脱出来,又接到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她的脸色“唰”的一声变得青白:“校长他怎么来了?难道他……”林鸢茵脑海里浮现出了1983年那次学生会全体倒阁开除的悲壮场面,学校对传播第九间课室的传说的学生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的。龙吟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电视台要来录制模范课程,校长决定亲自上马,已经选定了我们班做试点。”原来是虚惊一场,林鸢茵赶紧松了一口气,她心里的弦都快崩得断了。龙吟燕把林鸢茵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瞄了一眼旁边仍然无动于衷的星晨,道:“你怕什么?恋爱在大学是被允许的。你们大可不必偷偷摸摸的。”林鸢茵咀嚼着她的话里怎么有一股酸味,难道连班长也对星晨……林鸢茵忙分辨道:“班长你弄错了,我跟星晨只是……只是……”一向口齿伶俐的她“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个什么出来,慌得林鸢茵就往旁边扯星晨的衣服,却扯了个空,原来星晨早就走进教室里去了。

        “姓星的,你怎么可以不等我?”不顾旁边龙吟燕眼中快要喷出的怒火,林鸢茵慌忙也跟着进了课室,不料一抬眼正好看见体态臃肿的校长坐在讲台上,正盯着她。林鸢茵收脚不及,整个人都撞在星晨的后背上,撞得星晨的身子一摇,差点向前迈出一步。星晨回过头来愠怒地瞧了林鸢茵一眼,似乎在怪她过于莽撞。校长把所有的一切都看进眼里,嘴角浮起一个令人把玩不透的笑容。校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因为喝得太多补品的关系,头发都几乎掉光了,只剩下几缕可笑的盘在脑袋的右端,看上去活象个小丑。他努力装出了一个还算比较真诚的笑容打招呼道:“你们回来了?”林鸢茵先怯怯地鞠了个躬道声:“校长好。”一边用手臂肘旁边的星晨叫他也跟着问好,星晨只是略微点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准备回到座位上去。林鸢茵大惊失色,正准备解释,校长盯着星晨的背影却突然开口道:“听人家说你们俩最近在调查什么传说?”这句话虽然是慢悠悠地说出来,但是林鸢茵整个后背却听得一凉,然后开始冒汗,果然,校长终于还是提到了这件事。如果解释不好的话,那么受到的处分绝不会轻的。林鸢茵倒不在乎被开除这个本来就不是她的学籍,她只是担心一旦被赶出学校,对第九间课室的调查将会受到很大阻碍,而且也无法时时关注吴刚英的行动了。“呃……关于这个……”林鸢茵正绞尽脑汁地想借口,却见星晨很自然地回身,坦然面对着校长咄咄逼人的目光道:“学校里有什么传说吗?”校长一愣,半晌,打个哈哈道:“没事,我也是好奇随便问问。”随后装成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

        星晨他好厉害喔。林鸢茵的脑海里第一次闪现出真正佩服星晨的念头。正目送校长离去的星晨恰好碰见林鸢茵投注过来的目光。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敬佩后,林鸢茵惊异地发现星晨眼里似乎多了一层微妙的柔和。哈,原来他也是喜欢听人拍马屁的啊!林鸢茵为终于找到了星晨的弱点而沾沾自喜时,教室里传来破钵似的一声大喊:“妈的,姓星的臭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这么拽凭的是哪根葱啊?”林鸢茵惊醒过来,只见班里一个叫梁诚余的男同学正气愤的掳起袖子,摩拳擦掌准备向星晨挥拳过去。“打架?”林鸢茵第一反应是想冲过去把星晨拉开,但是她的脚步只挪了一下就不由自主停住了,她的好奇心压过了一切,她想看看这位一直沉冷安静的男生遇到这般混乱的场面会采取怎么样的方法?是也挥拳打过去?还是会不顾风度匆忙的跑开?但是说实话,林鸢茵觉得两种方法都是有损星晨自尊的做法,她突然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借他人报星晨嘲讽她的仇似乎也不错。

        可是很快,林鸢茵马上失望了,星晨回过头来没有躲也没有挥拳,只是一如既往冷冷的看着梁诚余。林鸢茵紧张得都要叫出声来了:难道说星晨打算白挨他的拳头?“不要啊,诚余。”一帮男同学紧急关头冲了上去拉住了怒发直立的梁诚余,硬生生将他的拳头从距离星晨胸口半米处的地方拖开。“星晨你这个臭小子,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帅,我看你象蟑螂一样恶心……”梁诚余的骂声在走廊上慢慢消散。林鸢茵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些努力拖着梁诚余离开教室的男生,转头却见星晨的眼里掠过一丝嘲笑的光彩,林鸢茵白了他一眼,背过头去暗自道:难道他连我想坐山观虎斗的心思都知道?不可能!正想着,星晨从她的身边走过,低声道:“放学后你在那个遇见杨淙的山坡上等我。”林鸢茵眼睛一眨,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星大蟑螂帅哥,这算是约会吗?”她原以为星晨会回答:“我才没有那么低品味。”谁料星晨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约会是什么东西?”“啊?”林鸢茵顿时呆了。

        林鸢茵气喘吁吁的跑到山坡上,星晨早已在那里等她了,一身黑色硬领的校服使他的身材显得瘦而修长,他转过头来见到呼吸还没平稳的林鸢茵正好奇的打量他,不禁皱皱眉道:“你迟到了。”林鸢茵不以为意道:“又不是打仗,那么准时干什么?再说了,男孩子等女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啊。”话甫出口,这才发现最后一句话比较适合情侣之间,不禁羞得满脸通红,星晨却丝毫不觉,往下说道:“我把杨淙安置到一个距离学校不远的安全地方了。她虽然不能回学校帮我们,但是我们很多事情还要问她。”林鸢茵嘻嘻笑道:“想不到你也会金屋藏娇了,你今天叫我巴巴儿赶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吗?”星晨道:“不是,我不过想起来,跟你顺便提一下。我叫你来是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了,既然有了蜡烛的暗示,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谈及正事,林鸢茵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我昨天晚上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目前能得到的资料我们都得到了,就跟杨淙她姐姐的那个情郎一样,下一步该开展行动了。”星晨眼中亮光一闪道:“什么行动?”林鸢茵肃然道:“还没有想到。”星晨一怔,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林鸢茵把持不住,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星晨道:“你竟然拿传说开玩笑?”林鸢茵自得地梳理了一下垂在耳边的头发笑道:“你也不想想,这么短时间内你都想不出什么,被你认为更笨的我还有什么指望呢?”星晨淡然道:“我原本以为愚人一语,智者或许可能开窍。”林鸢茵气道:“你说什么?”星晨道:“不过你认为我想不出什么这点倒是错的。”林鸢茵喜道:“真的?你想出了什么?”星晨肃然道:“洪京使用蜡烛的含义是要告诉我们不要拘泥于蜡烛本身的特性。”“你……”林鸢茵真想甩他一个砖头:“蜡烛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含义,这句话现在连狗都会说了!”星晨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记得你看见杨淙姐姐的那个晚上吗?难道你不觉得她的笑容诡异得不是一般得可怕吗?”林鸢茵一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仍然忍不住全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废话,那是死灵的笑容,当然诡异可怕。”

        星晨皱了皱眉道:“估计不是那么简单吧?她那个诡异不是普通的诡异,让我对她的诡异笑容起疑心的是,在她的日记里也同样详细描述了洪京死之前那古怪的笑容。同样是死于第九间课室的两个人,同时出现了这种无法解释的笑容,这已经不能仅仅用巧合来解释了。”林鸢茵也突然想起日记的确是有关于这点的详细描述,不过专注于蜡烛含义的她却并没注意到这个其实很明显的巧合。林鸢茵呆了一下,看着星晨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第九间课室能让人死前看到幻境,接而露出那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再诱使人进入它那里?”星晨道:“林小姐真爱乱下一些根本不着边际的推断,不要说我没有提过传说能让人看见幻境的意思,而且看见幻境为什么会露出那个诡异的笑容也解释不通。如果第九间课室真的如你想象一般简单就好了。”“你你你……好吧……”林鸢茵好容易才把满肚子的怒气压制下去:“那本小姐现在开始就不插嘴了,说吧,你到底想揭示的是什么?”星晨黑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看得林鸢茵有点心慌意乱,只听星晨沉沉的说道:“既然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可以说明传说能让人露出笑容,那显然答案只能是那诡异的笑容是他们两个人故意做出的!”“什么?”林鸢茵失声叫道:“他们两个人故意作出的?不可能,你简直是在开玩笑!他们两个都准备走向死亡了,哭都来不及,哪还有笑的理由?”星晨似乎有点恼怒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道:“你若以为这件事还能够以所谓的常理来衡量的话,那你就根本小看了这个传说的能力!”林鸢茵怔怔的看着他,她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回答,毕竟星晨的推断实在太惊人了。星晨站起来,背着手走到山坡的边缘,眸子幽幽的看着底下灯火通明的校园,放缓了语气道:“现在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危急,传说已经盯上我们了,我们容不得一点大意,否则就会成为第三个,第四个洪京。”

        “可是,”林鸢茵怯生生道:“刚才你提到一点,既然没有任何理由证明传说会引发笑容,所以得到了是他们故意笑的结论。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啊,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得通他们在死亡得关头会有兴致去露出笑容……”星晨打断她的话道:“有一个理由完全可以说得通——与蜡烛含义一样,他们似乎是想用笑容来揭示第九间课室的某种特性。”又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推断,林鸢茵的呼吸都快跟不上了,她习惯性的又想说“不可能”,看了一眼星晨安静的脸,把这句话忍了进去,问道:“这个理由看上去的确是可以支持你的论证,可是你不要忘了,如果笑容同样是用来揭示谜底的话,那为什么日记里面只字不提,只是不断突出强调蜡烛的作用?”星晨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照我看来,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笑容和蜡烛作为解谜提示用的方法是一样的,但经过两个人的试验,蜡烛的作用要更明显些,所以日记就放弃了笑容这个手段;二是笑容和蜡烛是互相辅助使用的,换句话说,就是洪京他们认为一支蜡烛再配上诡异的笑容更可以给人以强烈的提示意义,更容易让人发现真正的答案。我个人来说比较倾向于第二个可能。”林鸢茵一愣,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星晨的推断,想再找点什么来反驳,却发现整个逻辑过程滴水不漏,严谨慎密,日记里面的确埋下了诸多伏笔,星晨竟能一一把它们串连起来,然后推论出唯一的一个答案。林鸢茵叹了一口气道:“星晨你是不是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呢?我感觉有点惭愧呢,这段时间自己好像失了魂魄,老提不起来精神似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星晨回过头来道:“我早看出来了,你好像被什么事情烦扰着,就快把传说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对你的状态很不满,所以才找你出来提醒你一下,我不想有个这么弱的搭档。”原来叫自己出来并不是为了告诉她这些推断出来的真相,而是为了教训她,林鸢茵好容易培养起来的对星晨的一丝好感立刻消灭得干干净净:“星晨,你这只臭猴子,不要顺着竿子往上爬!本小姐的实力绝对不是象你想的那个样子,班里好多同学都说我天资聪慧,美貌聪明……”说了一箩筐,星晨只是看着校园的夜景没有任何反应,林鸢茵泄气道:“算了,以后你会见识到我有多厉害的。”心里咬牙暗道:哪天事情解决了,我叫刚英用法术阵困死你,看你还怎么回你的五台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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